李蓓莉

我在超市买桂圆。一对母女也在一颗一颗地挑拣，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，小嘴一刻不停，母亲偶尔回答一句，显得有点不耐烦。小女孩被身旁妇人怀里的婴儿吸引，一边逗弄婴儿，一边问妈妈：“妈妈，我刚出生时有几斤重啊？”“六斤八两。”“这么轻啊！”女孩又问：“妈妈，你把我养这么大，一定很辛苦吧？”

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！我正准备投去赞许的笑容，却看到妈妈皱着眉头，厉声呵斥：“你真烦！能不能问一些关于学习的事！”

七八岁的孩子，在温暖的假日，和妈妈一起买甜甜的桂圆，用稚嫩的语言慰问妈妈育儿的辛苦，本该是多么温暖有爱的场面啊！然而，妈妈回应孩子的，不是柔声的回答，而是粗鲁的当头棒喝。

我想起另一个孩子。一天傍晚，表弟的女儿陪我一起散步。我喜欢她软糯的嗓音、娇嫩的声调，便忍不住夸她：“你這么可爱，老师一定很喜欢你吧！”女孩花朵一样的圆脸瞬间失了笑容，幽幽说道：“老师从来都是看学习成绩的，我学习不好。阿姨，你也是老师，对吧？”

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，是该蹲下身子安慰她？还是要为自己的身份做出辩白？她还只是一个四年级的孩子，却深知什么样的学生能讨得老师的欢心。成人的世界里，还有多少圆滑和功利，会击溃孩子柔软而纯净的心灵呢？

我在学校走廊上种过桂圆苗。学生们一日看三回，他们不相信桂圆核能长成树苗。我说：“孩子们，每一颗种子都要发芽。”当花盆里终于冒出嫩枝时，学生们比我兴奋。他们都是种子，都等着发芽，茁壮成长。

心是一块肥沃的田，你种什么，它便长出什么。还给孩子清澈的眼睛吧，由着他们稚嫩的心田怀着虔敬，去寻找远方熠熠生辉的世界。

（选自2017年第2期《杂文选刊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