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生容易,活容易,生活不容易!”第一次在别人的状态上看到这句话时,觉得非常经典,寥寥数字就揭示了如今社会大多数人的生活状态,在温饱不是问题的大环境中,生活不再是简单的生存,而是一种生命的质量。特别是对于我们这种已近不惑之年的,上有老,下有小,每一步都要谨小慎微,不敢再有年少时的无知无畏,更不敢再沉迷于年轻时的风花雪月,如今的每一天都是实实在在,都是以家人的幸福安康为前提。在此基础上,真真觉得“生活不容易”。
然,在读完余华的《活着》后,瞬间觉得:活,也不容易;活,也是一种坚强的意志。不同的年代,不同的环境,必然有不同的人生。人的一生,其实就像一幅活动的“画”,是画就必定有其特有的背景,固然画中的主角总是最先入赏画人之眼,但,那抹或亮或暗的背景之色总会后来者居上,给你的人生圈点勾画,分门别类。《活着》就是一幅以“福贵”为主角,以惨淡的灰色为背景的卷轴。在没有完全了解背景色时来看福贵其人,唯有“混蛋”两字是对他最文明的概括。而后,随着阅读的深入,这种负面的评价在心中逐渐发生了变化,“混蛋”二字慢慢淡去,随之而来的是同情与怜悯,以致到阅读的最后变成了感叹与敬佩。对于七十年代末出生的我,这些化为铅字的历史其实是遥远的,即便家里的老辈们也经常谈论他们那个时代,但在我,毕竟缺少那种亲历的感受,也就当故事听着了。
年少荒唐的“福贵”在我们今天读来是令人不齿的,然结合时代背景来看,对于他所生活的那个环境,他这些令人不齿的“行为”,其实是很正常的“年少轻狂”,典型的“年少不知愁滋味”。祖上留下的殷实家底、男权至上的时代特征、父亲言行的潜移默化,都是造成他荒唐的缘由。不是为他开脱,而是福贵生就在这种荒唐的“温床”之上,在他看来,这就是他的生活方式,不关乎对与错,而他也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直到“倾家荡产”才真正走出自己的世界,虽然一度求死,但最后还是选择了面对现实,面对责任,自然而然地扛起破落的家。此时的福贵,在瞬间就完成了从“荒诞不羁”到“爱与责任”的蜕变,不再殷实的家境,离散的亲人,甚至那微薄的五亩田都成了他生活的中心。生活仿佛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,从人上人变成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佃农,从华衣到粗布衫,从父母双全到孑孓一人,中间甚至还被抓壮丁,经历了九死一生。在这些我们今天看来“匪夷所思”,甚至“令人奔溃”的苦难面前,福贵除了亲人离去时的悲伤,更多的是面对现实,即便在我看来,过程中透着悲凉,但仍无法忽视福贵那份积极面对“生命”的坚强意志。
福贵的一生处处透着悲凉和孤寂,但也时时漾着温情:父亲变卖家产为福贵还债,母亲踮着小脚挖野菜,家珍的贤惠,凤霞、有庆、二喜、苦根的孝顺……历史的大背景给了福贵苦难的一生,注定他“活着”不易,但同时又赋予了他坚强的意志,让他在“不易”中活出自己的“独特”——孑孓一人仍不放弃“人性化”地活着 。